雪花贴着车窗疾速刮过,陈屿把车开得飞快,后备厢里放满了各款滋补品,价格叫人咂舌。
副驾位置的时夏一言不发,望着窗外陌生的街景,偶尔瞧一眼沉着脸色的陈屿。
虽然他没有对她发脾气,可是不苟言笑的时候,确实有些可怕,
愈发陌生的城市建筑让时夏再也忍不住:“去哪里?这好像不是回去的方向。”
车程超过十分钟,已经超出他们来时花费的时间。
陈屿道:“回家。”
“回家?”时夏再次看向车外,“这不是我们来的那条路。
握住方向盘的手指收紧,陈屿淡声:“去我爸家。”
“你爸?”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时夏懵了,她终于明白陈屿为什么买了一堆滋补品和名酒,只逛了这两类店,急着带她离开。
“哪有大晚上登门拜访的?”
窗外夜色阴浓,时夏摁亮手机屏幕:
“快九点了。”
“迟早都得见面,礼品也买了。”
陈屿腾出右手,轻揉旁边女人的发顶,他微微笑了一下:
“就待几分钟,你在客厅里陪老头子聊聊天。”
她和叔叔聊天?时夏稍微想一想就头皮发麻,恐惧发作,怎么也不想现在去陈家。
“要不过两天再去?这样贸然上门…….”
“到了。”陈屿言简意骇。
掏出包里的身份证,交给小区口站岗的武警核查,时夏打量着这个布局严谨宏大的住宅区,某个意识到但从未深想的问题跃进脑海。
“叔叔的工作很厉害?”她小声问。
“还行。”陈屿无所谓道。
“不要紧张,你是和我过日子。”
行列大道上,陈屿一路驶进小区中部,他稳踩刹车,在一栋小别墅门口停下。
道路两旁绿树丛荫,吹过飒寒的夜风,时夏一下车打了个寒噤,她环顾四周,红砖墙,坡屋顶,清一色的苏式风格独栋别墅。
瞧着有不少年头了。
陈屿提起后备箱里的礼品,走过来揽她的腰,解释: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修的,有些年头了,外表看着老旧,其实是为了统一维持院落结构,保留那个年代的原貌。”
他拥着时夏走向庭院大门,“老宅翻修过几次,最近一次翻修是在前年。你要是不满意,婚后我们可以改造。”
时夏受宠若惊,“我、我没意见。”
输入指纹解锁,进入庭院来到正门,时夏跟着陈屿身后,看他推门进入,此时一道严肃沉厚的嗓音在门后响起。
“回来了?”
陈屿回头,喊了声:“爸。”
时夏好奇地看过去。
走过来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丝绒领黑色睡袍,两鬓斑白,眼神锐利如射闪电。一对上陈父的目光,时夏头皮发麻,天灵盖似被刺穿的战栗感。
本能的,她垂下眼帘,躲向陈屿身后。
见此,陈父皱眉更深。
十五岁之前,陈屿是有些怵父亲的,连他都害怕过的男人,胆子小的夏夏怎么可能不怵。
气氛短暂沉默了几秒,陈屿开口:“爸,夏夏给你买了海参,我先拿去厨房泡着。”
陈父不是马前泼水的小男人,为难女人,尤其是为难一个二十几岁的小姑娘,他不屑做。
“东西你拿回去。”
语气里没什么情绪,陈父说:
“当初在病房里,我已经和你讲明了我的态度,陈屿,你再带她上门就是——”
陈屿霍地丢开礼盒,转过身,背对严词厉色的父亲,抬手捂紧时夏的耳朵。
看着儿子百般呵护的举止,陈父吞了苍蝇一般,胸口堵塞,转过身眼不见心不烦。
客厅里,灯火通明。
陈屿去了厨房泡发海参,即使时夏好几次用眼神祈求他不要走,还是坚定将她留在客厅。
理由是陪咱爸说说话。
时夏有轻微的社恐,此刻面对位高权重的长辈,社恐翻倍,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急陈屿泡几个海参而已,几分钟过去还没出来。
客厅左侧是一处禅意中式风茶室,温润沉郁,临近落地窗与外边的庭院相连。
樱桃木的茶桌旁,陈父濯洗茶具,焚香煮茶,他向时夏示意:“过来坐。”
白雾袅袅而起,陈父仔细瞧了一眼对面的小姑娘:
“这是陈屿第一次带女孩回家,身为他的父亲,得知他有成家的念头,我很高兴。”
时夏点点头,紧张地扣手指,显而易见,陈父现在的态度表明了不喜欢她。
她一紧张,容易胡思乱想。
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有钱有势的长辈甩出一张支票掷在女主脸上,这是多少多少个百万,离开我儿子。
女主要么推开支票,可怜忠贞道‘我们是真心相爱的’,要么拿着支票潇洒起身,’阿姨我这就离开你儿子,拜拜~‘。
手心冒汗,时夏双手交握搓了一搓,她还没想好选哪个。
果然,陈父接着道:“你的家庭背景、人生经历如何,你和陈屿是怎么认识发展的,我大致清楚。”
时夏不作声,陈父继续开口:
“身为父亲,陈屿能带女孩回家,我很高兴。但对象是你,我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