诚实地说,如果能在她足弓上吻一下,他能有什么不愿意呢?不过,说是这么说,她是否知道她究竟在做什么,是否能弄清楚她究竟在想什么,多半也是个未知数。菲尔丝看他不说话,突然把右脚伸到他张开的手上,踩住他的手掌心。
塞萨尔跟她无言对视半晌,作为回应,他把手里这只白嫩的小脚握住。在浴盆里浸泡了许久之后,这只脚热烘烘的,捏着很棉软,仿佛没有骨头,肌肤还透着一层玫瑰红,晶莹剔透,似乎掐一下就会渗出水来。
菲尔丝起初还没反应,只是身子前倾,用力踩着他的手,仿佛这样就能找回她的自尊心似的。稍后,塞萨尔拿拇指按住她的脚跟,沿足弓的弧线往下划,在她还没缓过神的时候,用力按进了她足心的软肉。
她脸涨得通红,身子一歪,差点就摔了下去。那只弯翘的纤足在他手心向内扣,几滴水珠沿着小腿流下来,滑过脚背,顺着紧并的脚趾滴在了他手心上。
塞萨尔对她笑了笑。“刚才的话题,你可以等脑子清醒了再跟我说,试试看我会不会答应。”他拿左手托着这只受惊的小脚丫往回送,右手去取盘子里仅剩的点心,先抛到半空中,再用手接住,落在掌心中发出一声松软的啪嗒声。
这是块用果仁泥、松子仁、扁桃仁和糖浆混合烤制出的甜食,用料很足。他当塞萨尔当了这么久,也只在上诺依恩的旅馆见过这种东西。
菲尔丝用那双神情恍惚的眼睛盯着他,视线从自己的脚转到他手上,
9
又落到他掌心里。忽然间,她踩着他的左手往前探身,一下子截走了他想吃的点心,夺到自己手里。这一下弄得她完全失去了平衡,整个人都扑了出去。他还从没见过她这么身手敏捷的时候。
塞萨尔下意识伸出右胳膊,把她拦腰捞住,左臂压住她的膝弯,才没让她直接扑到地上。
完成之后,他发现菲尔丝一动不动,忽然陷入了沉默,如同一具僵硬的木偶,看起来她在下坠中终于找回了自己清醒的头脑,就像人一梦到坠落悬崖便会蓦然惊醒一样。他挽着她的腰把她扶起来,她的视线随之往远处飘,好像墙角里藏着恶魔似的。见她没有挣扎,他把她的腰放开,把挽着她膝盖弯的手也抽出来。
“如果你想在我身上多坐一会儿,我会很高兴,如果你想去睡觉,那当然更好。”塞萨尔说。
菲尔丝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调整坐姿,圆滚滚的小屁股在他膝盖上挪了好久,直到和他面对面才坐稳。“人喝醉了就会这样吗?”她强装镇定。
“是会这样,但人喝醉以后发的疯,清醒了,就不会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了。你记得吗?”
“呃,我只是头晕。”她含糊地说。
“那你没喝醉,只是泡热水里把自己泡昏头了。”塞萨尔说,“再说了,这酒也不是容易把人放倒的烈性酒。”
“是……是吗?”她抓着点心嘀咕,浴巾却开始往下落,蓓蕾似的胸脯在烛光下散发着温润的光。
塞萨尔把衬衣拿过来,见菲尔丝没抗拒,就把点心放回餐盘,给她套上了这件单薄的内衬衣物。不过,她那娇小的身体轮廓在薄衬衣的遮蔽下并不显得模糊,反而给衬托得越发明显了。她十指交错,紧握在一起的双手放在并拢的膝头,梨子一样清楚柔和的形状在两臂间鼓起,看着仿佛根本没经掩饰。
他把点心递过去,她下意识张嘴咬下一大口,柔唇从他食指尖拂过,然后就抿紧了嘴。他感觉自己的心也像是给她轻咬了一口。
“至少我们不用假扮了,你觉得呢?”塞萨尔自己也咬了口点心,然后皱起眉,“这东西甜过头了。”
“我觉得挺好。”她咕哝着表达了反对意见,抓住他的手腕又咬下一大口,一直咬到了他的手指上。
“我希望你在伯爵的城堡里也能这么镇定自若。”塞萨尔直言不讳地说,“我知道你现在只是还没完全缓过神。”
菲尔丝脸又涨红了,明显是意识到这话千真万确,无从否认。既然让谣言成真关系到他俩今后的下场,就容不得她蒙混过关,必须澄清缘由,把每一点细节都说得一清二楚。“我们是不是已经没得逃了?”她的心绪立刻受迫性地跑远了,“如果当时我跟着你,现在,也许我们已经从矿道底下出城了。”
“你别管以前的事情,——根本无所谓,就说现在。”塞萨尔立刻把话题从过去拉回到现在,“把这事变复杂,肯定比闷着头逃掉要好。抛下过去本来就不现实,以后的日子里,我们也总要面对伯爵和柯瑞妮的问题。把事情摆到明面上,放进各种牵一发动全身的人和势力,我们才能待在太阳底下和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谈判。你也不想当只老鼠,一辈子都在阴沟里东躲西藏把吧?”
“可能我更擅长像老鼠一样在阴沟里东躲西藏吧。”菲尔丝把拇指往嘴边伸,想咬指甲,阴暗的视线也跟着往屋子的角落飘。
塞萨尔捉住她瘦小的手腕,把她的视线拽了回来。“如果你想,我陪你继续找个贫民窟住着也没问题。每天和散发着臭味的烂草药还有满屋子的臭虫虱子为伴,这算不上什么难事,反正我自己也没有想去的地方。(群6x#999四:9j三6壹!999)但是,你要继续住在狗坑这种地方吗,你到底还去不去依翠丝了?”他反问道。
菲尔丝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我知道你平日都是个沉默的听众,忽然要离开阴暗的角落站在阳光下面,和这么多有权势的人对峙,是很强人所难。”塞萨尔把剩下的点心放到她手心里,“但我这么说吧,哪怕你只想当法师,——一个了不起的法师,你还是得往这个方向靠。”
“为什么?”她问。
“奥韦拉学派是最彻底的宫廷法师,在卡萨尔帝国的政治斗争里扮了非常重要的角色,这你该知道吧?在奥韦拉学派以外,最著名的法师派系是本源学会,这你也该知道吧?那你知道依翠丝和外界存在政治层面的交流吗?”
“那儿有各个王国的外交官。”菲尔丝思索着说,“他们也在各个王国有自己的外交官。”
“既然如此,”塞萨尔说,“学会法师的政治家成分就一定比单纯的研究者高,——事实上的统治者是不会把权力全部下放的,就连欢愉之间也会监视自己的代理人,用血腥的手段清理门户。我觉得呢,依翠
丝的法师可能比你在诺依恩见过的最恶劣的贵族还要恶劣,因为说白了,他们也是一种贵族秩序维护者,只不过他们维护的不是血脉,是秘传和真知。”
菲尔丝似乎在努力压住自己纷乱的心绪。她点点头,看着手里的点心,目光恍惚,一时间似乎觉得很多东西都变陌生了,连甜点都多了些神秘莫测的深意。也许这是因为诺依恩的城堡太小了,她经历的也太少了。她知道的其实很多,但她并不能从中得出自己的思考和结论。
“虽然在诺依恩,你只要像刚才一样当菲尔丝就好,不过,以后你总得学着应对这些事。”塞萨尔又说。
菲尔丝忽然掰下一小块点心,递到他嘴边上。塞萨尔稍有些惊讶,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了一阵,见她目光没有回避,就张嘴咬了上去。嘴唇碰到她手指尖时,她轻声说:“不能舔脚,但手指你可以……”
他闻言把舌尖抵在她微微发颤的、白皙的手指上,品尝到点心残余的甜味,接着把嘴吻在她的指尖,咬进去了半个指节,咬在口中。菲尔丝咬着下嘴唇,呼吸变得急促了,心跳似乎也很快。他抬起一只手,抚摸她耳边的秀发,感觉她耳朵发烫。
她靠了过来,另一只手拽着他的衣领,成了半倚在他怀里的姿势。她往上看的蓝眼睛、她半张开的嘴唇和她湿漉漉的发丝离他咬着她手指的嘴只有一只手距离。感觉到她呼吸节奏的细微变化时,他顿时明白,他可以不受拒绝地吻她的颈子,或是嘴唇中央。届时她会闭上眼睛,带着紧张和好奇等待这件事发生。
然而这么做,未免有些乏味。
想到这里,塞萨尔拿起最后一小块点心,放到菲尔丝口中,随后带着试探性的动作把手指抵在了她唇上。她先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下,接着往前轻轻咬了一口,含住他半个指节。她眼眸中散发出蒙蒙神采,像是罩着一层雾的蓝宝石。
她把舌头抵在他手指上,轻轻舔舐,柔软的红唇裹着它不住吮吸,唾液不时从唇角溢出,仿佛泉水从石间渗出似的。
由于未曾闭上眼睛,塞萨尔全程欣赏着菲尔丝目光和神采的变化,从最初的脸色绯红到后来的神情专注,呼吸逐渐放缓,视线也不再飘忽。当他捏住她娇柔滑腻的舌尖,拉到她嘴唇外揉弄时,她也一把抓住了他的舌头,不过由于手法粗暴生疏,拽得他有些痛。
稍后,菲尔丝退回了点身。“我知道我之后该怎么办了。”她看着自己沾满唾液的手指,又和他湿漉漉的手指勾在一起,“虽然……总之,我想你不是个会被爱情俘虏的人,就像我也肯定不会是一样。现在你帮我走过这段特别难走的路,以后我也一定会用我学到的回馈你。”
“真的?”塞萨尔低头看着她,“那我就当你不会吧,法师小姐。你有理想,我可没有,我也没法保证自己不会爱你。”
“我猜你一定对不止一个人说过这句话。”她忽然抬起脸来,“或者至少是类似的。”
“嗯?”
“我以前见过的最擅长谈情说爱的人是伯爵的侄子,据说是名宫廷艺术家,在我八岁的时候,他来了趟诺依恩。当时他差点就把柯瑞妮约出去幽会了。今年这个家伙只会念些烂俗的情诗,跟他兄长比起来简直一无是处。但你知道吗?我忽然觉得你比他更擅长这个,——他缺了一点自然而然的感觉。”
“你一定是想多了。”